-弱紫与无解-

想把我唱给你听♪
努力复建中。

【原创】房间

*第一期群活动

*写得比较简单,个人比较喜欢故事()

*感谢搭档画的图w


房间


关键词:潘洛斯阶梯 不治之症


我手握着一束鲜花,推开了房门。

虽然眼前的景象已经见过许多次,但每次进入房间依旧会从心底渐渐生出一股寒意。

听到开门声,他平静地转头看向这边,依旧不言不语。

我强撑着微笑,试图无视眼前的四面墙壁,拉开了窗帘,将鲜花放到窗台上的花瓶里。

我望着窗外格外明媚的天色,笑着回头问他:“今天天气不错,想不想出去转转?”

他冷着表情,没有作声。

我习惯了这样的沉默,驾轻就熟地走到他身边,轻声说:“今天,你想做点什么?”

他抬头望了望天花板,意有所指地凝视着那里。

我顺着他的视线向上望去,啊,今天,也是这样吗。

“今天……她在哪里等你?”

然后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:“在公园前的公交车站。”

想了想,他又补充道:“今天我们约好了要去看最近上映的电影,关于民国的那个。”

他抬起头,认真且严肃地问我:“今天,你可以让我出去吗?我很想见她。”

每次他这么问的时候,就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,认真地向大人诉说他的请求。

我沉默了一会,他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,恋恋不舍地继续仰起头看着天花板。

那里有一张少女的照片,背景是无限延展的夕阳,她笑得灿烂,比霞光还夺目。

我没有再打扰他,从房间走了出去,轻轻地合上了门。

关上门的那一个瞬间,房间的布景仍清晰可见。房间的四面墙壁上贴满了黑白色调的照片,唯有天花板上是一张彩色照片,照片上面全是一个少女的笑颜。

我扶着墙壁,叹了口气。

第二天去看他的时候,他还是那个样子。

一天之中大部分时间就是在昏睡,其他时间就是抬起头痴痴地望着天花板,偶尔才会在别人的劝说下吃几口饭。

葡萄糖顺着细细的管子流入他的体内,他苍白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像无数双眼睛一样望着我。

我放下手中的书,揉了揉他变长的头发,问:“怎么样,今天,有想起来些什么吗?”

他抿着嘴,摇了摇头,过半响又缓缓说:“除了以前说过的,没有别的。”

“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?我明明没做错什么。”

我无言以对,因为做错的是我,一直都是我。

他漆黑如墨的眼睛望着我,一字一顿地说:“我想见她。”

“我想见千云,我现在只有她了。”说这句话的时候,他盯着我的眼睛,试图从中寻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。

但是他一无所获。

这样的对话发生过许多次,但我也不会再像第一次听他说这句话时泪流满面了。

我离开房间的时候,回头望见窗台上的花已经盛开了。

不过,那只是枯萎的前兆罢了。

等我第二次捧着一束鲜花去那个房间的时候,他的状态已经控制不住了。

“周期”的频率缩短了,那个日子提前了。

手中的鲜花掉落在地上,震落的花瓣四散,衬着惨白的地板更加冷情。

他朝我大喊,不安地揪住自己的胸口,眼泪毫无意义地流下,重复一遍又一遍那个名字。

“千云……千云……千云!!”

他试图从房间里冲出去,我慌张地跑到门外紧紧关上门。

护士及时赶到,熟练地给他注射了镇静剂,他才再次陷入沉睡。看着浅蓝色的液体流入他苍白的血管里,我最后还是别过了头。

我在他的门外坐了一夜。

第二天早上,我听见房间的窸窣响声,推开门进去,他坐在床上,带着些许好奇地看向我:“咦,你跟我今天刚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,请问你是?”

我笑了,答道:“我是万洋,千云的姐姐。”

我再一次重复着那套说辞,他生了重病需要在医院修养,千云过阵子要去国外,没法见他。

既然他的记忆会一次又一次地重启,那么,我也再一次地试着把希望寄托在这一个周期上吧。

他奇道:“你和你妹妹长得真像,是亲姐妹吗?”

我想,我大概笑得很难看。

新来的医生找我了解他的状况,突然想起了刚知道他病情的那天,那张通知书从指间滑落坠至地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,就像我心沉到底的声音。

医生看了看这两年来的记录,最后像之前那个医生所说的那样笃定道:“入院观察已经两年了,这个病很难治疗,也许他下一秒会好,也许永远也无法痊愈。”

“这是不治之症。”

我点点头,抚了下变长的头发。

两年前伤心欲绝后剪短的那天,大概也没想到他至今还在那个周期中不断循环。

他的情绪就像是在攀爬潘洛斯阶梯,永远无法抵达终点,只是徒劳地一遍又一遍踏过这些台阶。

每天他都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:我彻底失去了他。

医生抬眼看了看我,试探性地问:“请问你和患者的关系是……?”

我莞尔,垂下眼道:“我就是千云。”

对方哑然,我鞠了一躬,转身离开。

认识他是在五年前,在大学的图书馆里,像是少女漫中描绘的那样,我们的手指碰到了同一本书。

相知不是个意外,我们爱好相投,尝尝聊遍天南海北,一起去过郊外野餐,一起参加过书店的阅读活动,一起编排过公益性的话剧……

所以,当他牵起我的手的时候,我也毫不意外。

这似乎是必然,某种冥冥之中会降临的必然。

就像我们,必然会分离一样。

后来的故事乏善可陈,就像普通情侣一样吵架和好再吵架,直到有一天我疲于这样的关系,寻了新欢。

我不想否认这个事实,出轨的确实是我。

所以当他看见我和另一个男人有说有笑地走在大街上时,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坠入了深渊。

他追过去,追了我们一条又一条街,直到看见那男生俯下身抱住我,才接受了这个事实。

他暴跳如雷,试图朝我发火,但是就在这个时候,年久失修的路灯倒下来,有一部分砸中了他。

玻璃被巨大的冲力冲散四碎,飞向空中,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,黑色的柱体倒下引得行人尖叫,在仿佛就是慢镜头的画面中,我看见了他不敢置信的神色。

直到失去意识被送去医院,他还一直茫然地睁大眼睛,嘴里喃喃着什么。

后来有人告诉我,他一直在叫我的名字。

那大概是个诅咒吧。

奇迹般地,他存活下来,身上有几处骨折,但大脑受到了严重的损伤。

当他醒来的时候,看见我,没有责怪没有愤怒,只是平静地问我这是哪里,为何他在这。

得到答复后,他开口问我:“请问你是?”

但那不是失忆。崩溃后的我第二天鼓起勇气去看他,他却像见到了熟人一样对我,记忆还停留在三年前刚认识的时候。

一个月过去,我再去看他,他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,对我说着情话。

所有人的时间都在向前走,唯有他,还停留在那三年时间里不断循环。

他的父母早早离世,抚养他长大的姨母对他一直很冷淡,只是每个月打来住院费,却从来不看他。

我就成了那个房间唯一的访客。

在那个周期到达末尾之时,我从他那近乎癫狂状态下知道了那天的情景。

追逐我的时候有多么伤心,看见那个男人抱住我时的心碎。

我错了,我一直都是错的。

我们明明,本可以有很远的路可以走。

在下个周期到来的时候,我选择了隐瞒我的姓名,我制造了一个新的身份,叫万洋。

他曾经给我写过,万千云洋,都在你的眼里。

那是他最爱的风景。

而我现在,什么也做不了。

只能日复一日地看着他沉浸在那段时间里,一天又一天地消瘦,我却连自己就是千云的真相也说不出口。

就这样,过去了两年。

他的病情愈重,从两个月一循环变成了两周一循环。

我不知道当这个周期越来越短的时候会发生什么。

医生说,有可能就这样永远陷在这个周期里,也有可能永远沉睡。

至于从那段时间醒过来的几率,医生没有忍心告诉我。

我想,我可能撑不住了。

陆植落,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?

这是我,倒下去前,最后的意识。

他手握着一束鲜花,打开了房门。

医生俯在女生床前,检查着她的情况。过了一会,医生回过身来,问:“是患者的家属吧?”

他迟疑地点点头。

“我们去走廊里说下关于病情的事。”

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来阳光,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。

“患者的病情比较特殊,即使您之前说她周围有人患过类似的病情,但毕竟不是血缘关系,所以排除了家族病的可能……”

他有些忐忑:“病因是?”

“大概是过度疲劳和营养不良引起的昏厥,但是身心受到了巨大打击,心理问题比较严重,可能诱发了这个状况。但是,这种病的病因目前还没有彻底确定来源,国内对它的称呼是——”

潘洛斯症,他的手紧了紧,默默在心里接道。

“目前来看潘洛斯症的患者痊愈率极低,前几个月有一例痊愈的,不过那个叫陆植落的患者痊愈原因也是个迷,所以可以说这是个不治之症。”

“她也许下一秒好,也许永远都痊愈不了。”

医生抬起头,望着他苍白的脸色,试探性地问道:“请问你与患者的关系是?”

他扯起嘴角,露出个难看的笑:“我叫陆植落,是她的爱人。”

他带去的花上从花瓣处滑下一滴露珠,呈抛物线的弧度落至地面,像是泪水的痕迹。

我做了一个梦。

梦见牵着陆植落的手,攀爬在没有尽头的楼梯上。

我想,即使这是个无限轮回的循环,也可以和他一直,一直走下去。

在那个房间的时间,永远不会流动。

鲜花一直盛开着,从未枯萎。

FIN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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